盐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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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进行深空旅行的时候，像McCoy这样的人总是处在迷茫和通向迷茫的过程中，他时常感到一种空虚感，仿佛失去了坚定的锚点。也难怪他那么痛恨宇宙，因为宇宙中缺乏参照系，所以也没有指代东用来西南北或上下左右的方向。没人知道到底是从哪飞到哪，是企业号向她的目标前进了，还是目标向企业号前进了。

但是如果我们把企业号现在的前进方向设定为向下，而把整个宇宙比作一个巨大的雪花球，里面的星星就会像雪花一样往下慢悠悠的掉落，企业号比大多数的星星快一点，然而也是慢悠悠的。

这就是为什么当你仔细体验的时候，就会发现下坠感在你的身体里徘徊不去。

而McCoy认为他的人生也一样，总是坚定的每况愈下。

阿尔法班次结束2小时又3分后，首席医疗官坐在轮机室的一个角落的小凳子上，瞳孔涣散，肌肉松弛。

“你说。”McCoy张大嘴巴，对着坐在对面的苏格兰人，“你说。”他想起抓起一句话或是一个单词，然而那很快就像一条滑溜的鳗鱼一样从他的脑海里溜走了。

“你说。”McCoy又重复了一遍，

“尼嗦。”Scott努力瞪大眼睛，他的词汇量跌到谷底。

“我要说的是，”McCoy突然抓住了什么，“我要说的是前妻。”

“前妻是，是，宪法级的还是星座级的？”Scott问道。

“不，我觉得，”McCoy皱起眉头，他用手挠了挠嘴巴：“是地狱级的。”

“我么听嗦过有地狱级的，星舰。”Scott从桌子上垫起那半瓶蓝色的液体，往自己的杯子里倾倒，三分之一的液体洒在了桌子上。

“星舰？我说的是女人。”McCoy回答。

“好像也不全都是女人。”过了几秒McCoy不确定的加了一句。

“不全是。”又过了几秒，McCoy自信而且确定的说道，他往自己的肚子里灌更多的蓝色液体。

“你这么以嗦，我想起来了，前妻都是...”Scott打了个嗝，“偷鸡主义者。”

“偷鸡？”McCoy用手抹了把额头，“不不，不是偷鸡。”

“尼上次跟我这么说的‘偷鸡主义’。”Scott说。

“真的？”

“千真万确。”

“我这么说过吗？那肯定不对，前妻不偷鸡，会偷走...生活。”McCoy眯起眼睛，杯子变成了两个，“前妻连地球都偷。”

“那还真够怀的。”Scott从椅子上坐直身体，开始左右摇晃。

“你想想，”McCoy直愣愣的盯着轮机室的墙壁，“如果有人，”他的手在桌子上晃了晃，“偷了这地方的曲速核。”

Scott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别。”

“没有曲速核，我们就得回地球。”

“可前妻把地球偷了。”

“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McCoy喝光了杯子里蓝色的液体。

“前女友，前同事，”Scott愤愤不平，他的脸红的发亮，“他们都打曲速核的主意。”

“还有前脑叶白质。”McCoy说。

“啊？”

“过去的人会把它弄乱。”

“为森么？”

“因为他们生病了。”

“生饼是要治疗。”

“任何带‘前’的东西都是从地狱里召唤出来的。”McCoy冷酷的下了个结论，他用手抓过有着蓝色液体弯曲的玻璃瓶。

“我同意。但是有人，”Scott举起酒杯，试图放在嘴边，里面的液体顺着倾斜的杯子壁滑下去掉在他的裤子上，“把脑子弄乱？”

“很多人。”

“啊。”

“脑子，他们非常重要。”McCoy突然提高声音，但是他的肩膀很快又重新垮下去。

Scott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有个秘密。”McCoy压低声音，用手捂着嘴巴。

“Aye.”Scott说道，把头凑过去，他最喜欢秘密了，曲速核就是个秘密。

“我的前室友...”McCoy的声音越来越低。

“Aye.”Scott的心跳加速，一个和‘前’有关的秘密。

然后医生的头倒了下去，砸在桌子上，手上还拿着杯子。

狡兔三窟，适用于任何以掘洞为生的动物，他们总是留有过多并且富裕的逃生通道。

这同样的适用于Jim，世界上没有仓鼠比他更能逃出McCoy自以为坚固的封锁，小动物们总是无所不能，Jim可以骄傲的说他曾经是也永远是一个越狱大王。但是黄金仓鼠现在睡得正香，并且被木屑团团包围，只看的见他的小脚丫子蹬在仓鼠小屋的墙壁上。由于他还要这样睡上几个小时，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为了不让这一章变得漫长而乏味，让我们把视线转向Jim的新邻居。

Spock无时不刻的不在做着应做之事。符合逻辑的话来讲，作为一只瓦肯龙猫，他兢兢业业，和瓦肯人一样，遵守戒律，讲究节律。

他忙着整理他的沙地，用爪子把每一寸沙子铺平，龙猫大师级的手艺，从东南角到西北角。

他清理毛发，悉心将每一个沙粒去除，没有分叉，没有毛屑。

他冥想，平心凝神，掌控情绪，将笼内之物尽收于思维之底。

他看了一眼电子钟，又看了一眼Jim支棱着的脚丫子，9小时。

他坐在假岩石顶上俯视沙地，一片平整，赤红无瑕。他跳下去把这里的粗细沙粒全部筛选一遍，按直径大小分为极粗砂，粗砂，细砂，极细砂，配合尾巴毛发和灵巧的双爪，过程高效完美，结果堪比最好的激光粒度仪。

他看了一眼电子钟，又看了一眼Jim支棱着的...脚丫子已经缩回去了，只有木屑，11小时。

他把每根毛从根部全部检视一遍，确认每根绒毛上的油脂量以微克级精准用量打磨，通过不同光线的折射判断毛鳞闭合度，检查自己的每根针毛都处在健康良好状态并属于每一个毛孔，过程优雅自然，结果毛泽细亮，光滑柔软。

他看了一眼电子钟，又看了一眼Jim支棱着的脚丫子，现在是另外一只，Spock能看到右边的第一根小脚趾，12小时。

他进行更加深度的冥想，理清思路探讨龙猫的一生，探讨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瓦肯龙猫的一生是否都在干这种无聊的事，Jim为什么要睡眠那么久，他是不是应该把Jim叫醒，Jim的脚丫子好可爱他想...

Spock睁开双眼，甩甩头，清除杂念，蓬松的尾巴在他的身下绕紧。

这次他进入到他思维的深处，带着一点报复性的逼迫自己，比以往更深，如同触及海底，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他的思维屏障撕裂，他加强屏障继续下潜，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如同烟雾的幻想，一个人形，在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悬停，那是一个人类？还是...他的思维之眼剧烈的眨动，如同直视明火。

舱门滑开的声音如同一道钩锁把他的意识从深潭中拉扯出来，Spock瞪大眼睛瞳孔缩紧，呼吸急促，从他的毛发略微稀疏的鼻子上可以看出他的肤色已经从浅绿色变成了更深的翠绿，然而在几秒后他就恢复到了正常的心率和呼吸节奏。

龙猫四处张望，迷惑不解在他的骨头里流窜。他看了一眼电子钟，很确定就在几秒前Jim的睡眠时间还是12小时，而现在却是14小时，他想知道是否如同以往一样再次失去了这两小时的记忆。

从某种状态中醒来的不止Spock一只动物，Jim的小屋里在McCoy摇摇晃晃的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骚动起来，不一会儿Jim就从一堆木屑里冒了出来，他伸了个懒腰，用爪子洗洗脸，把睡意从他身上驱逐出去。

Jim向笼子对面的龙猫打了个招呼，对方坐在岩洞旁的一根圆木上，看起来心不在焉，并且同样心不在焉的回复了他。

Jim观察了Spock一会儿，发现对方又变成了一只木头一样的龙猫，和圆木一样圆，一样僵硬的木头龙猫，但是他现在肚子饿了，于是他开始在笼子里爬上爬下发出更多的声音提醒McCoy给他投食，吃饱肚子好干活，饿着肚子可没有办法把龙猫变成好朋友。

McCoy手里拿着一包从科学部要来的红细沙，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自己的宿舍。尽管他已经给自己注射了解酒的药剂，但是仍然抵挡不住罗慕伦酒精对他脑袋的摧残，他的脑门上还有一个红印，但是他现在只想躺下，所以没有去管那个会自动消失的小问题。McCoy在地狱制品那一栏给那些蓝色的液体打了一个勾，地狱级别的好酒，遗憾的是会带来终身致残的风险。

他在舱房中间站了一会儿才想起给正在上下翻飞的Jim准备鼠粮，按照今天的食谱一小块干桃片，几条小鱼干和一些仓鼠可食的无盐坚果。现在McCoy几乎听到任何声音都会感觉头疼欲裂，所以Jim又在无心的折磨McCoy，但他还是给Jim换了“今日食谱”，很难想像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是怎么因为和他的前妻离婚而飞上宇宙的。

他把那一小碟食物放进Jim的笼子，在放进去的时候他不得不把激动的冲上来的Jim赶开，然后McCoy走向旁边的笼子。

Spock一看McCoy过来就钻进岩洞里了，所以医生也没有费心驱赶他。McCoy打开手里的密封包装，把龙猫的笼子门打开，把沙子倾倒进去，用附带的黄色塑料铲子拍了拍，接着左右滑动铲子把沙地弄平，结果不是太平，上面还是坑坑洼洼的，但是这对McCoy来说已经可以了。

等Jim享用完自己的食物后，他看见Spock正面朝着沙地，毛茸茸的背和尾巴对着他。Jim认为那个背影看上去很生气，没有原因。

再看医生，McCoy的小腿现在搭在床边上，他两脚向外分开，穿着斑点袜子踩着地，皮鞋就分散在不远处的地板上，一只立起来，一只翻过去。他上身瘫软在床上，衣服只解了一半，表情平静，不出几分钟后屋内就鼾声大作。

TBC